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汫洲湾遐思
发布日期 : 2024-01-05 09:34:38 文章来源 : 潮州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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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□ 胡韩杰

  饶平县汫洲镇,原为海岛,古称瀛洲。汫洲镇区前的海域称汫洲湾,海区潮汐为半日潮。水起潮有信,潮平水无声。潮平,即海水涨退的最高位和最低位时刻。乡民靠海吃海,潮平心平,奔波踏浪,洋洋洒洒地做着大海的文章。

  汫洲湾,东起红山三百门,西至青山湾内洋,南至云深港龙磐,携海山牵盐鸿,枕水陆襟瀛蓬。在潮汐和洋流的作用下,形成汫渚洲汀潮间带地貌,是汫洲人耕海牧渔的生息地。

  汫洲湾,汫洲人的心海,驾舟荡桨,侣鱼虾而友蟹蛴;朝潮晚汐,放螺蛤而养蚶蚝。阵阵海风,吹送乡愁眷恋;朵朵浪花,激起苦乐追忆。

  “大门小门三百门,汛洲汫洲一百洲”,“汫洲湾里洲汫多,潮落洲浮潮涨无”。港湾靠三百门的水道有行山港,水浅,涨潮时可过船。小船为避风浪多走行山港,大船则走外水道“大沟”。孤帆一片“行山”来。行山港也大概今天红山渔港至汫洲镇区引水渠走向。

  人们在行山港边围垦盐埕,营造蚝田,顾名思义,“百洲埭”因而得名。百洲埭初为小规模盐田,1941年为打破日军封锁,生产自救,扩建为“万生围”,即东风盐场前身。1959年11月围垦“跃进”盐场连接东风场。1970年早春“澄饶联围”,东风场、跃进场堤外的蚝田滩涂扩建为盐田,后转为水产养殖基地,继续开发利用。

  “潮来潮去旧前村”。原汫洲镇区前的港区叫“葫芦港”,有五条港汊交汇,人称“五水入葫芦”,水域狭窄,水文复杂,汫洲八景之“葫芦吸水”、“渔翁剪帆”景象就在这里。葫芦港临水修建“瀛洲大庙”,“大庙阶前夜叩船”,生成汫洲八景之“瀛洲渔火”。八景之“龙井甘泉”就在海边的龙王庙处,景物至今犹存。潮起瀛洲,海隅一时繁华。

  葫芦港滩潮落水浅,重船难行。1963年,当时的水运公社因航运需要,用挖泥船浚通,滩头设置航标灯。据说民国廿五年,有过人工疏浚,早期汫洲航运业的发展,可见一斑。

  汫洲湾的海滩涂坪,形似非洲版图,大沟南中洋水道就像尼罗河,穿三屿出龙磐礁。中洋水浅,大船只能在潮涨时通过,驶往汕头方向海域。我们先沿中洋岸线向东南行走,进入“非洲大陆”,享受“赶海”乐趣。

  东南方向汫洲岛与海山岛接水叫“云深”港,是饶平沿海的主要航道。云深水道经高沙湾出“莱芜湾”水域。“云深时雨”是海洲十八胜景之一。

  汫洲湾“犁虾”则是在退潮时进行,逆水行舟,作业多在夜间进行,船挂一小风灯示位。犁虾工具一船一排拖网,多为父子兄弟、甚至是父女二人配搭,全人力操作。何谓犁虾,我想是作业时就像老牛拖犁一样,捕获鱼货虾占多的意思吧。夜海孤灯,“讨海”数犁虾最辛苦,有这样的故事,一乡民犁虾归来,因近春节,家里做粿,一口气便吃了十二个,当吃第十三个时才觉得粘齿,家人告诉他,那是粿胎,还没蒸呢(粿料多是熟的,未蒸也可吃)。人劳饿啊!由于劳动强度大,收益也不高,至围海前也只汫东乡、汫北乡几条船在维持生产。

  犁虾人,历史潮流的逆行者。

  云深港西侧就是三屿和龙磐海区。三屿分东屿、西屿、南屿,呈品字形立于海中。龙磐位近南屿海中,是青山延脉至海的龙头,礁磐耸立,横卧沧波。礁磐中有一潭,曰龙潭,百尺见方,扬波无痕,流水有声,但不知水有多深,我少时赶海潜过,但摸不到底,水下寒森森的,有点神秘感,也没听说过有人在潭里抓到什么鱼,难道真的“鱼化龙”。

  水有深浅,得龙则灵。龙之南,出高沙,“辞郎”在望;凤之北,扃五屿,“鞍马”秋风。引内洋云深汇流,二水分金,穷南溟海色;牵龙礁凤屿来仪,三山撒玉,极东胜天光。浪涛中,刹那鸥鹭飞掠,鲀豚沉浮。烟波里,渔父“放绫撒网”,“企罾垂钓”。鱼归处,曲闻《抛网捕鱼》,知其渔乐矣。

  龙磐西南侧,过内洋水道便是“西湾”。西湾处“九溪”之南,韩江出海口之北,面积近三千亩,盛产大蚝(蚝花),是汫洲“大蚝之乡”起源地。姑娘长得漂亮美白,喻大蚝花,可见人们对大蚝的钟爱。西屿尾“十八弯”的“外汕”蚝,人叫“厚蚝胚”,壳厚难开,但蚝肉酥脆好吃,蚝民时留自食。有“九溪十八弯,蚝花蚝胚莫相掺”说,不明其意,可能是喻人事吧。

  据《潮州志·渔业》载:“蚝,生长于咸淡水中,故沿海及韩江一带多产之,饶平汫洲尤丰……”。前有敝人撰《汫海平滩耕蚝田,瀛洲初试“四状元”》文,已有“蚝事”叙述,况蚝田韵事,人人知悉,就别提它。

  我们再回到中洋海区。

  中洋西侧是百洲头,有港十八弯,弯弯有名,也都是蚝田片的名称。善潜者常于港里徒手抓蟹,收获颇丰。中洋一带的沟港、涂坪,都是乡民的渔猎地。

  百洲头海床多为软沙虫习地,不适合营造蚝田,乡民常在该海区“挖洗虫习”。有人取笑说能开摩托车到三屿,这不奇怪,因为这片海床就是青山的延脉。洗虫习的劳动强度大,比“洗薄壳”的“滚藟”更“粗涩”。笔者十五岁那年,随邻居哥们趁潮洗虫习,饿到缷虫习时几乎在船上站不稳,赚了六角钱,上交家里,母亲回赏一角钱,立马到“国饮”吃了五分钱一碗甜面条,也就那么一筷子叉,要加点汤“面老”不给,真没面子。那时一分钱还可以切一小片肉卷抹抹油嘴的,剩下五分钱当然是与弟伙共享。围海后整田前,为暂解生活困境,这一带滩涂成为乡民的挖虫习地,因而坑坑洼洼,增加农田平整难度,号称“越南战场”,很有创意,浑名至今在叫。

  海田垦殖需引淡水浸灌排咸,大沟修筑输水渠,水闸就设在百洲头,分东、中、西干渠输水。1973年8月1日通水至三屿。汫洲湾里,沧桑初度。

  潮落无声,岸离有痕。在海岸线退去几里十几里的几十年里,大海仍是汫洲人挥之不去的情结。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(摄影 邓建忠)


编辑 翁纯 责任编辑 詹树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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