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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山”珍“海”味

□ 吴淑华

但凡有人问起我的夫家是哪里，我只要说是汫洲，对方总会说，呀，是海边小镇，听说那里的海鲜很好吃，特别是蚝烙，更是有名，要请客要请客。

初嫁时，好友们都跑来我家做客，当然，他们更多的是对“汫洲蚝烙”慕名前来。来汫洲，要吃蚝烙，最有名的当属“老红蚝烙”。这家小店刚好在夫家附近，第一次去的时候，大家都翘首以盼。

店家招呼我们入门后，只见他麻利地铺鼎、开火、下油，待鼎里的油热到一定高度，他从桶里舀出事先浸泡好的番薯粉汁，“滋滋”，汁液与高温油瞬间相互碰撞，他又把洗净沥水后的生蚝均匀地散上去，然后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转动手中的平底鼎，等到番薯粉汁和生蚝完全融合，从边沿能看出些许香脆卷丝时，店家一个向上翻转，蚝烙稳稳当当地就翻身了。

我们站在一旁，一边欣赏店家的出色厨艺，一边享受从鼎中飘出的阵阵香气。“拍！”又一个翻转，这时，蚝烙已经呈金黄色了，店家散上少许胡椒粉，用平底盘子盛好，再放上一小撮香菜，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蚝烙便端上小桌子了。

当然，另一边的小灶上水也开了，店家快速地放入瘦肉、花甲、猪肝、鲜虾，等水沸后，再下珍珠花菜，最后撒上些许调料，一碗翠绿的汤也出锅了。

我们几个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，谁也不用招呼谁，夹起一块蚝烙，蘸点鱼露，急忙往嘴里送，谁知那温度太高，烫得大家“哇哇”叫，可架不住那酥脆而又滑丝的触感，番薯粉的香脆配上生蚝的清甜，那完美的组合不停撞击着我们的味蕾，太享受了。我们三下五除二便把一大盘蚝烙干掉，看着一点不剩的盘子，才发觉汤水一点也没动，不由自主地，我们舀起汤，“呜呜”，说是绝配一点不含糊，这清淡的汤水快速解去蚝烙的油腻感。是谁发明创造了这些美食组合的？真是高手在民间呀！不一会儿，店家又上了一盘蚝烙，我们在热气腾腾的蚝烙里“尽情厮杀”，别提那个痛快呀！

吃饱喝足回到家，我兴致勃勃地与家公聊及这蚝烙的美味，家公一直笑而不语。过了几日，我下班回家，一进家门，他便笑呵呵地跟我说：“今晚让你妈（家婆）给你露一手！”

我急忙跑去厨房，只见家婆已经准备了各式食材，有浸泡好的番薯粉水、沥好水的小生蚝、切丝煮熟沥水后的萝卜丝、大蒜丝、鸡蛋……我心中纳闷，婆婆今晚要搞大杂烩吗？

“今晚给你做几种不同口味的蚝烙，让你尝一尝！”婆婆笑盈盈地说。

第一盘蚝烙上来了，其操作程序与我在“老红蚝烙”店里见到的没什么区别。

第二种蚝烙的做法就有些不同了，只见婆婆热油，把切好的大蒜丝过一遍油，然后放入番薯粉汁里搅拌均匀，又把生蚝也放入粉汁里，搅拌均匀后下鼎，待到快熟了时，打一个鸡蛋上去，翻鼎后，她又打了一个鸡蛋，待到金黄色时上盘，我才发觉这种蚝烙在颜色上因有了鸡蛋的点缀，有金银双色的韵味。

我还在研究下鸡蛋的蚝烙时，婆婆麻利地把萝卜丝和生蚝倒入薯粉汁里，搅拌均匀后下鼎，待到出鼎装盘时，它与第一盘蚝烙无异，只是感觉这一盘蚝烙有种水嫩滑丝的感觉。

蚝烙摆上桌，家公家婆示意我动筷尝一尝，我在他们的殷切关注下，先夹了一块第一种蚝烙，味道与我去老红蚝洛店吃的相似，只不过之前吃的蚝烙中的生蚝入口特别软，而婆婆弄的生蚝入口是酥脆的，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生蚝了。见我疑惑不解，家公哈哈大笑。

“你去外面吃的蚝烙用其实不叫蚝，而叫牡蛎，是人工养殖的，价位低，你今天吃的这种叫大石蚝仔，是生长在海边大石头边上的，纯野生的，得渔家人有空才去打下来撬开，市场不常有，即使有，内行人一见便买走了。这种的价格是牡蛎的两倍，除了香甜外，它还酥中带脆，有嚼劲儿，吃不腻。”家公细细地讲给我听，我听了不住点头。

我又试了下鸡蛋蚝烙，这种的特点是香，蚝味、大蒜香味夹杂着鸡蛋的美味，入口香得不得了。这类型的蚝烙应该是小孩最喜欢的口味，有种淡淡的海苔香气，我吃后也忍不住点头。

萝卜丝蚝烙最平淡无奇，但家婆一口气给我盛了一碗，并催促我快些吃。我本最不看好这道蚝烙，可一筷子夹入口中时，那清甜软糯的口感，顿时让我一口就爱上了这触感。我一口气吃的两碗，家公家婆见了又哈哈大笑。

“前两种蚝肉吃了会腻，这萝卜丝蚝烙吃了没有半点油腻感，因为萝卜丝起了中和作用，所以这萝卜丝蚝烙是绝美的。你可有发现今天那个薯粉比你出去吃的更香？”家公解释后又问。

“对，很香。为什么？”我赶忙问。

“那是用了你们家的薯粉了！砚山番薯远近闻名。你家乡出的薯粉更是难买，所以你今天吃的可真可谓‘山’（砚山）珍‘海’（汫洲）味呀！”家公笑着跟我说。

“原来如此，怪不得你和阿妈特别稀罕我带来的番薯粉呢，原来是这个缘故呀！”我恍然大悟，“也怪不得咱们家的人都不跟我一起出去吃蚝烙呢，吃了阿妈做的蚝烙，其它的真要靠边站了。”

“是！”家公把眼睛都笑眯了。“下次把你的朋友都带来家里吧！我们使出真正的山珍海味！”

“好！”我也乐得开怀大笑。

伙计，想吃汫洲蚝烙吗？来吧，我请客！